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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政遗规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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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林后学陈弘谋编辑

    吕东莱官箴

    何西畴常言

    王伯厚困学纪闻

    龙图梅公五瘴说

    许鲁斋语录

    薛文清公要语

    王文成公告谕

    耿恭简公耐烦说

    吕新吾明职

    李九我宋贤事汇

    张侗初却金堂四箴

    ◆吕东莱官箴【公名祖谦南宋时婺州人官至著作郎直秘阁谥曰成从祀庙庭】

    觅举求权要书

    舍人官箴

    杂说附

    ○觅举求权要书

    弘谋按东莱先生。以体道自任。以立教为心。朱子称其德宇宽弘。识量闳廓。所立甚高无求不备。盖相推者至矣。所著官箴。首以觅举求权要书为戒。见居官者。必先自立。然后可以有为。士大夫不讲气节。虽有才华。徒工奔竞。患得患失。何所不至耶。至于谨小慎微。慈祥岂弟。任理而不任气。此儒术之异于俗吏也。杂说中。有语最精确。足为居官之箴者。并附录焉。

    觅举。求权要书保庇。

    容尼媪之类入家。 刑责过数。

    接伎术人。及荐导往他处。

    荐人于管下买物。【茶墨笔之类。】

    亲知雇船脚。用官钱。或令吏人陪备。【须令自出钱。但催促令速。足矣。】

    □事不可从。不当时明说。误人指拟。以致生怨。

    受所部送馈。及赴会。 如送馈果食之类。则受。仍当厅对众开合子。置簿抄上。随即答之。余物不可受。

    凡治事有涉权贵。须平心看理之所在。若其有理。固不可避嫌。故使之无理。【直须平心看。若有一毫畏祸自恕之心。则五分有理。便看作十分有理。】 若其无理。亦不可畏祸。曲使之有理。政使见得无理。只须作寻常公事看。断过后。不须拈出说。寻常犯权贵取祸者多。是张大其事。邀不畏强御之名。所以彼不能平。若处得平稳妥贴。彼虽不乐。视前则有间矣。然所以不欲拈出者。本非以避祸。盖乃职分之常。若特然看做一件事。则发处已自不是矣。

    ○舍人官箴【此先生曾叔祖名大中之言而先生述之者也】

    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则知所以持身矣。然世之仕者。临财当事。不能自克。常自以为不必败。持不必败之意。则无不为矣。然事常至于败。而不能自已。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已多。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司马子微坐忘论云。与其巧持于末。孰若拙戒于初。此当官处事之大法。用力寡而见功多。无如此言者。人能思之。岂复有悔吝耶。

    事君如事亲。事官长如事兄。与同僚如家人。待羣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有才识而不能任事。皆由不肯如此着想耳。】 然后为能尽吾之心。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不尽也。故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治。故事可移于官。岂有二理哉。

    当官处事。常思有以及人。如科率之行。即不能免。便就其间。求所以使民省力。不使重为民患。其益多矣。

    予尝为泰州狱掾。颜岐夷仲。以书劝予治狱次第。每一事。写一幅相戒。如夏月取罪人。早间在西廊。晚间在东廊。以避日色之类。又如狱中遣人勾追之类。必使之毕此事。不可更别遣人。恐其受赂已足。不肯毕事也。又如监司郡守。严刻过当者。须平心定气。与之委曲详尽。使之相从而后已。如未肯从。再当如此详之。其不听者少矣。

    当官之法。直道为先。其有未可一向直前。或直前反败大事者。须用冯宣徽所称惠穆称亭之说。此非特小官然也。为天下国家当知之。

    前辈尝言小人之性。专务苟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当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谚曰。劳心不如劳力。此实要言也。当官既自廉洁。又须关防小人。如文字历引之类。皆须明白以防中伤。不可不至谨。不可不详知也。

    当官者。凡异色人。皆不宜与之相接。巫祝尼媪之类。尤宜疏绝。要以清心省事为本。

    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间。不复敢举动。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重谴。可惜也。

    当官者。先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能害人。前辈尝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详处之谓也。盖详处之。则思虑自出。人不能中伤也。尝见前辈作州县。或狱官。每一公事难决者。必沉思静虑累日。忽然若有得者。则是非判矣。是道也。唯不苟者能之。【治狱不苟。皆一点不忍之心非仅惧祸而已。】

    处事者。不以聪明为先。而以尽心为急。不以集事为急。而以方便为上。【方便二字。即利济也。要尽心体贴方得。】

    同僚之契。交承之分。有兄弟之义。至其子孙。亦世讲之。前辈专以此为务。今人知之者盖少矣。又如旧举将。及旧尝为旧任按察官者。后己官虽在上。前辈皆辞避坐下坐。风俗如此。安得不厚乎。

    当官取庸钱般家钱之类。多为之程。而过受其直。所得至微。而所丧多矣。亦殊不知此数。亦吾分外物也。畏避文法。固是常情。然世人自私者。率以文法难事。委之于人。殊不知人之自私。亦犹己之自私也。以此处事。其能有济乎。【在己畏为其难。偏欲以难责人。不恕故也。不恕由于不公。】

    唐充之。【广仁】 贤者也。深为陈邹二公所知。大观政和间。守官苏州。朱氏方盛。充之数讥刺之。朱氏深以为怨。傅致之罪。刘器之以为充之为善。欲人之见知。故不免自异。以致祸患。非明哲保身之谓。

    当官大要。直不犯祸。和不害义。在人消详斟酌之尔。然求合于道理。本非私心专为己也。

    当官处事。但务着实。如涂擦文书。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养诚心。事君不欺之道也。百种奸伪。不如一实。反复变诈。不如慎始。防人疑众。不如自慎。智数周密。不如省事。【养诚心句所包甚广。】

    事有当死不死。其诟有甚于死者。后亦未必免死。当去不去。其祸有甚于去者。后亦未必得安。世人至此。多惑乱失常。皆不知义命轻重之分也。此理非平居熟讲。临事必不能自立。古之欲委质事人。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教之矣。中材以下。岂临事一朝一夕所能至哉。教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谓有所养也。

    忍之一字。众妙之门。当官处事。尤是先务。若能清慎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办。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此处事之本也。谚有之。曰。忍事敌灾星。少陵诗云。忍过事堪喜。此皆切于事理。为世大法。非空言也。王沂公尝说。吃得三斗酽醋。方做得宰相。盖言忍受得事也。【耐琐屑。习烦苦。不轻喜。不易怒。不激不随皆忍字之妙。故居官以此为尚】

    ○杂说附

    大抵人臣多顾一分之害。坏国家十分之利。

    仕宦须脱小规模。一仰羡官职。二随人说是非。三乘空接响。揣量测度。四谓求知等事为当为之事。

    凡世俗所谓不妨。有例。不见得。未必知。众人都如此。也是常事之类。皆不可听。【许多苟且之事。俱由此起。】

    士大夫喜言风俗不好。风俗是谁做来。身便是风俗。不自去做。如何得会好。【讲风俗。能就自己身上讲起。便有许多不肯苟且之意。】

    凡听讼。不可先有所主。以此心而听讼。必有所蔽。若平心去看。便不偏于一。曲直自见。

    凡人有所干求。可不可。须便说。不可含糊。

    凡使人。须度其可行。然后使之。若度其不可而强使之。后虽有可行者。人亦不信。且如立限令三日可办。却只限一日。定是违限。其势不得不展。自此以后。虽一日可到之事。亦不信矣。

    与人交际。须是通情。若直以言语牢笼人情。岂能感人。须是如与家人妇子说话。则情自通。【居官临民。尤宜体此。】

    两人不足。自处其间。甲必来说乙不是。乙亦来说甲不是。若都不应和。人将以我为深。或以为党。在应和之语。须是如与甲同坐。对乙面前也说得方可。

    听人说话。或有不中节者。亦无都不应答之理。说十句中。岂无一句略可取。将此一句推说应之。亦于其人有益。【略其所短。取其所长。既不失己。亦不失人。推之。即大舜之隐恶扬善也。】

    ◆何西畴常言【先生名坦。字少平。广昌人朱淳熙进士。官宝谟阁直学士。谥文定。】

    弘谋按先生初仕宜黄尉。陆子静称其廉洁刚毅。竭力卫民。有富贵贫贱。不能淫移之概。后提刑粤东。政迹尤着。盖宋儒之德业兼懋者也。惜其著述多不传。徧访仅得常言一帙。所采录者。寥寥数语。而其砥励志节。体恤人情。不激不随。亦可以为居官者劝矣。

    一毫善行皆可为。毋徼福望报。一毫恶念不可萌。当知出乎尔者反乎尔。【居官不可存徼福望报之心。又当知有出尔反尔之事。】

    惟俭足以养廉。盖费广则用窘。盻盻然每怀不足。则所守必不固。虽未至有非义之举。苟念虑纷扰。已不克以廉靖自居矣。

    士能寡欲。安于清澹。不为富贵所淫。则其视外物也轻。自然进退不失其正。

    君子有偶为小人所困抑。若自反无愧怍。于我何损。又安知其不为道德之助欤。

    富儿因求宦倾赀。污吏以黩货失职。初皆起于慊其所无。而卒至于丧其所有也。各泯其贪心。而安分守节。则何夺禄败家之有。

    凡居人上。有势分之临。惟以恕存心。乃可以容下。故行动必先謦欬。步远则有前导。燕坐则毋帘窥壁听。是故君子不发人阴私。不掩人之所不及也。【何等光明正大。】

    人事尽而听天理。犹耕垦有常勤。丰歉所不可必也。不先尽人事者。是舍其田而弗芸也。不安于静听者。是揠苗而助之长也。孔子进以礼。退以义。非尽人事与。得之不得曰有命。非听天理与。

    君子之事上也。必忠以敬。其接下也。必谦以和。小人之事上也。必谄以媚。其待下也。必傲以忽。媚上而忽下。小人无常心。故君子恶之。【小人刻刻在势利上讲求。所以无常。】

    为政宽严孰尚。曰。张严之声。行宽之实。政有纲。令有信。使人望风肃畏者。声也。法从轻。赋从薄。使人安静自适者。实也。乃若始焉玩易启侮。终焉刑不胜奸。虽欲行爱人利物之志。吾知其有不能也。【法不可玩。心主于慈。】

    凡莅事之始。不可自出意见。以立科条。虽尝有所受之。亦恐易地不便于俗也。苟人情有咈而固行之。终必扞格。如病其难行而中变。后有命令。人弗信矣。故初政莫若一仍旧贯。如行之宜焉。何必改作。或节目未便。熟察而徐更之。人徒见朏上下相安。而泯不知其所自。不亦善乎。故君子视俗以施教。察失而后立防也。【视俗以施教。察失而立防。当今政教之极则也。】

    官职崇卑。当安义命。自抱关击柝上下。苟能官修其方。职思其忧。虽未着殊庸伟绩。亦可无愧于心。无负于国。若苟且以侥求幸进。将谁欺乎。

    居下位。求应上之期会。则莅事毌拘早晏也。然须羣吏咸集。则观听无疑。吏或独抱文书以进。在我者。固不为其私请而曲徇。万一小人巧设阴计。姑衒外以售其私。则瓜李何能自明。兹不可不防也。

    敝政有当革者。必审稽源委。而其更也。于公私兼利。夫复何疑。若动而利少害多。不若用静吉也。

    举事而人情俱顺。上也。必不得已。利无十全。则宁诎己以求利乎人。毌贻害于人而求便乎己。

    法示防闲。非必尽用。职存临莅。安在逞威。但使条教章明。则易避而难犯。吾谨无以扰之。任其耕食凿饮而已矣。【以不扰为安。乃善政也。】

    守曰牧民。令曰字民。抚养惟钧。而孳育取义尤切也。盖求牧与刍。不过使饱适而无散佚耳。凡乳儿有所欲恶。不能自言。所以察其疾痒。时其饥饱。勿违其意。是可为乳哺者责也。若保赤子。故县令于民为最亲近世长民者。每立抑强扶弱之论。往往所行多失之偏。未免富豪有辞于罚。夫强弱何常之有。固有赀厚而谨畏者。有怙贫而亡藉者。当置强弱而论曲直。可也。【情伪百出。何所不有。一有成见。自然不得其平。】 直者伸之。曲者挫之。一当其情。人谁不服。若任事者。律己不严。而为强有力者所持。则政格不行。孰执其咎哉。

    君子当官任职。不计难易。【所计者是非耳。】 而志在必为。故动而成功。小人苟禄营私。择己利便。而多所避就。故用必败事。【趋利而利未必得。避害而害未必免。往往如此。】

    仲弓问政。夫子告之以举贤才。子游宰武城。方叩其得人。而遽以澹台灭明对。夫邑宰之卑。仕非得志也。而圣门之教。必使之以举贤为先。子游方闲暇时。已得人于察访之熟。后世有位通显。而蔽贤不与之立。何以逃窃位之诮哉。

    天下不能常治。有弊所当革也。犹人身不能常安。有疾所当治也。溺于宴安。而因循弗革。是却药屏医。而觊疾之自愈也。率意更张。而躁求速効。是杂方俱试。而幸其一中也。【以因循为安静。以纷更为振作者。所宜鉴此。】

    使人当用其所长。而略其所短。则无弃才。事上当度己量力。以肃共王命。则无败事。责人以其所不能。是使马代耕也。强己才之所不逮。是行舟于陆也。

    冠婚丧祭。民生日用之礼。不可苟也。在上莫为之制节。而一听俚俗之自为。鄙陋不经甚矣。考古酌今。着为一典。颁之以革猥习。是当今之急务也。

    三代盛时。民德归一。农祥祈报而已。今也祠社非时。率敛征醵。急于官府。是以丰年常苦不给。一遇饥歉。则流亡矣。上之教不明。下由之而莫知悔也。如之何而使斯民之富庶也。

    ◆王伯厚困学纪闻【先生名应麟。宋咸淳时人。官尚书。】

    弘谋按有道之言。泛应曲当。盖由所见者透。而所筹者远也。伯厚先生困学纪闻。言近指远。字字精奥。所采数则。不专为从政者言。实从政切当不易之理。有心者。当自得之。

    危者使平。易者使倾。易之道也。处忧患而求安平者。其惟危惧乎。故干以惕无咎。震以恐致福。

    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乱。故以丛脞为戒。器久不用则蠹。政不常修则坏。故以屡省为戒。多事。非也。不事事。亦非也。

    君子在下位。犹足以美风俗。汉之清议是也。小人在下位。犹足以坏风俗。晋之放旷是也。诗云。君子是则是效。

    神之听之。中和且平。朋友之信。可质于神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正直之道。无愧于幽隐。

    四十始仕。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古之人自其始仕。去就已轻。色斯举矣。去之速也。翔而后集。就之迟也。【可为贪荣躁进者戒。】

    互乡童子则进之。开其善也。阙党童子则抑之。勉其学也。【兼此二义。可以因人施教。可谓以德化民。】

    游执中曰。尝以昼验之妻子。以观其行之笃与否也。夜考之梦寐。以卜其志之定与未也。

    延平先生论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节义。厉廉耻为先。

    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白乐天谓牡丹也。岂知两片云。戴却数乡税。郑云叜谓珠翠也。侈靡之蠹甚矣。【四句诗中。有无限爱惜民力之意。】

    有问心远之义于胡文定公者。公举上蔡语曰。莫为婴儿之态。而有大人之器。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下之志。莫为终身之计。而有后世之虑。此之谓心远。【总是为天下。不为一身。计久远。不计目前。可为居官者法。】

    化书曰。奢者富不足。俭者贫有余。奢者心常贫。俭者心常富。季元衡俭说曰。贪饕以招辱。不若俭而守廉。干请以犯义。不若俭而全节。侵牟以聚仇。不若俭而养福。放肆以逐欲。不若俭而安性。皆要言也。【若璩按炳烛斋随笔。啬于己。不啬于人。谓之俭。啬于人。不啬于己。谓之吝。啬于人。并啬于己。谓之爱。俭者。君子之德也。吝与爱。小人之事也。斯言出晏子。如晏子者。真能俭者也。】

    荀悦申鉴曰。覩孺子之驱鸡。而见御民之术。孺子之驱鸡。急则惊。缓则滞。驯则安。【治民少不得宁耐二字此喻切妙。】

    钱文季维摩庵记云。维摩诘。非有位者也。而能视人之病。为己之病。今吾徒奉君命。食君禄。乃不能以民病为己责。是诘之罪人也。

    ◆龙图梅公五瘴说【公名挚。字公仪。宋成都人。官谏议大夫。此徙昭州时作。】

    弘谋按此文刻于桂林龙隐洞之岩石。当时仕于斯者多患瘴。故作此说。所列五瘴。皆仕宦之积病。而水土之恶不与焉。盖瘴自外来者可却。瘴自内出者不可避也。大凡居官。每每计较地方苦乐。以为忧喜。若惟恐地方之有累于己。而不虑己之有负于地方。以此五者自省。亦可知所置力。正不徒身在瘴乡者。书之以自壮耳。

    仕有五瘴。避之犹未能也。急征暴敛。剥下以奉上。租赋之瘴也。深文以逞。良恶不白。刑狱之瘴也。晨昏荒宴。废弛王事。饮食之瘴也。侵牟民利。以实私储。货财之瘴也。盛陈姬妾。以娱耳目。帷薄之瘴也。有一于此。民得以怨之。神得以怒之。而后逆气成象。俾安者疾之。疾者殛之。以示天戒。虽日在辇毂下。亦不可逭。矧荒远乎。世之仕者。或不自知五瘴之过。止归咎于土瘴。得不谬与。

    ◆许鲁斋语录【先生名衡。字平仲。元时。河南河内人。官国子监祭酒。谥文正。从祀庙庭。】

    弘谋按先生数逢阳九。陭■〈阝区〉戎马之间。独以正心诚意之学倡其徒。以学校农桑之务告其君。使尧舜之所以为治。孔孟之所以为教者。灿然复明于世。厥功巨矣。惜其疏稿。多削而不存。集中所载。十无二三。兹采其言之关于治道者。附见一斑。有志者悉心玩味。随事体验。亦可以卓然自立矣。

    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革人之非。不可革其事。要当先革其心。其心既革。其事有不言而自革者也。

    恐害己者。必思所以害人也。岂知利人则未有不利于己者也。至于推勘公事。已得人情。适当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达此理。专以出罪为心。谓之阴德。予曰。不然。履正奉公。嫉恶举善。人臣之道也。有违于此。则恶者当害之。而反利之。善者当利之。而反害之。明不能逃其刑责。幽不能欺于神明。顾阴德何有焉。

    每临事。且勿令人见喜。既令人见喜。必是偏于一处。随后便有弊。既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便是得中。

    地力之生物有大数。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生物之丰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为人臣者。常存心于君。以君心为心。承顺不忘。愿国家之事。都得成就。即是至公心。可谓仁也。于自己为臣之分。各有所当职。常保守其分。不致亏失。可谓义也。【以公心谓仁。仁字纔有分晓。以尽职守分谓义。义字乃见着实。】

    人要宽厚包容。却要分限严。分限不严。则事不可立。人得而侮之矣。魏公素宽厚。及至朝廷事。凛然不可犯也。所以为当世名臣。今日宽厚者易犯。威严者少容。于事业之际。皆有病。

    天地只是个生物心。圣人只是个爱物心。与天地心相似。百端用意。只是如此。礼乐刑政。皆是也。刑法家说。便不如此。便失了圣人本心。便与事物为敌。一切以法治之。无复仁恩。

    圣人如何能使百姓无讼。只是说谎不着实的人。向圣人面前。不敢尽意说他那妄诞的虚辞。盖因圣人能明自家的明德。于事理所止处。件件都明白。能使百姓每畏服他。自然无那颠倒曲直。相争讼的。所以讼不待听。而自然无了。

    小儿或饥或寒。自家不会说。为慈母的保爱他。用心诚求。探求他所欲。虽不能尽中其意。也不甚相远。若百姓的好恶。比小儿又容易晓。为人上的。但推此心。诚实去求之。未有不得其所欲者。

    古者大学之道。以修身为本。凡一事之来。一言之发。必求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不牵于爱。不蔽于憎。不因于喜。不激于怒。虚心端意。熟思而密处之。虽有不中者盖鲜矣。

    人之情伪。有易有险。险者难知。易者易知。易知者。虽谈笑之顷。几席之间。可得其底蕴。难知者。虽同居共事。阅月穷年。犹莫测其意之所向。虽然。此特系夫人之险易者然也。又有众寡之辨焉。寡则易知。众则难知。难知非不智也。用智分也。易知非多智也。合小智而成大智也。故在上之人。难于知下。在下之人。易于知上。其势然也。处难知之地。御难知之人。欲其不见欺也盖难矣。

    审而后发。发无不中。否则触事遽喜。喜之色见于貌。喜之言出于口。人皆知之。徐考其故。知无可喜者。则必悔其喜之失。甚至先喜后怒。先喜是。则后之怒非也。号令数变。无他也。喜怒不节之故。

    任用人材。兴作事功。自己已有一定之见。然不可独用己意。则排沮者必多。吾事败矣。稽于众。取诸人以为善。然后可。

    ◆薛文清公要语【公名瑄。号敬轩。河津人。永乐进士。仕至礼部侍郎。从祀庙庭。】

    弘谋按先生以理学巨儒。为一代名臣。兹编所录。皆从躬行实践。生平阅历而出。故言之平正无疵。而亲切有味若此。人能悉心体究。严义利之辨。观物我之源。则心地日就光明。规模日就宏远。孰谓儒术迂疏而寡效耶。

    吾居察院中。每念韦苏州自惭居处崇。未覩斯民康之句。惕然有警于心云。

    孔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惟亲历者知其味。余忝清要。日夜思念。于职事万无一尽。况敢恣肆于礼法之外乎。

    凡国家礼文制度。法律条例之类。皆能熟观而深考之。则有以酬应世务。而不戾乎时宜。

    为官最宜安重。下所瞻仰。一发言不当。殊愧之。二十年治一怒字。尚未消磨得尽。以是知克己最难。人之子孙。富贵贫贱。莫不各有一定之命。世之人不明诸此。往往于仕宦中。昧冒礼法。取不义之财。欲为子孙计。殊不知子孙诚有富贵之命。今虽无立锥之地以遗之。他日之富贵将自至。使其无富贵之命。虽积金如山。亦将荡然不能保矣。况不义而入者。又有悖出之祸乎。

    余每夜就枕。必思一日所行之事。所行合理。则恬然安寝。或有不合。即展转不能寐。思有以更其失。又虑始勤终怠也。因笔录以自警。

    视民如伤。当铭诸心。【铭诸心。则满腔皆恻隐之心。触处有利济之事矣。】

    宁人负我。毌我负人。此言当留心。【治民亦当晓此。】

    修德行义之外。当一听于天。若计较利达。日夜思虑万端。而所思虑者。又未必遂。徒自劳扰。祗见其不知命也。【修德行义。原无听命之理。此即义字也。故义命二字。不可偏废。】

    不可因小人包承而易其志。

    处人之难处者。正不必厉声色。与之辨是非。较长短。惟谨于自修。愈谦愈约。彼将自服。不服者。妄人也。又何校焉。

    有益者不为。无益者为之。所以苦其劳。而不见成功。不可乘喜而多言。不可乘快而易事。

    不可因人曲为承顺。而遂与之合。惟以义相接。则可以与之合。

    待吏卒辈。公事外。不可与交一言。

    待下固当谦和。谦和而无节。反纳其侮。所谓重巽吝也惟和而庄。则人自爱而畏。

    事纔入手。便当思其发脱。【所谓能发能收也。】

    事已往。不追。最妙。

    文中子曰。僮仆称恩。可以从政矣。

    文中子曰。多言不可与远谋。多动不可与久处。

    所见既明。当自信。不可因人所说如何。而易吾之自信。

    君子取人之德义。小人取人之势利。

    疑人轻己者。皆内不足。【官场中。因此害事不少。】

    不可强语人以不及。非惟不能入。彼将易吾言矣。

    人未己知。不可急求其知。人未己合。不可急与之合。闻人毁己而怒。则誉己者至矣。

    人誉己。果有善。但当持其善。不可有自喜之心。无善。则增修焉可也。人毁己。果有恶。即当去其恶。不可有恶闻之意。无恶。则加勉焉可也。

    自家一个身心。尚不能整理。更论甚政治。

    当官不接异色人。最好。不止巫祝尼媪。宜疏绝。至于匠艺之人。虽不可缺。亦当用之以时。大不宜久留于家。与之亲狎。皆能变易听闻。簸弄是非。儒上固当礼接。亦有本非儒者。或假文辞。或假字画以媒进。一与之款洽即堕其术中。如房管为相。因一琴工董庭兰出入门下。依倚为非。遂为相业之玷。若此之类。皆能审察疏节。亦清心省事之一助。

    心不可有一毫之偏向。有则人必窥而知之。余尝使一走卒。见其颇敏捷。使之稍勤。下人即有趋重之意。余遂逐去之。此虽小事。以此知当官者。当正大明白。不可有一毫之偏向。

    余于坐立方向。器用安顿之类。稍有不正。即不乐。必正而后已。非作意为之。亦其性然。【推广此心。可使万物得所。】

    见事贵乎理明。处事贵乎心公。理不明。则不能辨别是非。心不公。则不能裁度可否。惟理明心公。则于事无所疑惑。而处得其当矣。

    立法之初。贵乎参酌事情。必轻重得宜。可行而无弊者。则播告之。既立之后。谨守勿失。信如四时。坚如金石。则民知所畏。而不敢犯矣。或立法之初。不能参酌事情。轻重不伦。遽施于下。既而见其有不可行者。复遂废格。则后有良法。人将视为不信之具矣。令何自而行。禁何自而止乎。

    中者。立法之本。信者。行法之要。

    为政以爱人为本。

    法者。因天理。顺人情。而为之防范禁制也。当以公平正大之心。制其轻重之宜。不可因一时之喜怒而立法。若然。则不得其平者多矣。

    论事不可趋一时之轻重。当思其久而远者。

    用人当取其长而舍其短。若求备于一人。则世无可用之才矣。

    凡取人。当舍其旧而图其新。自贤人以下。皆不能无过。或早年有过。中年能改。或中年有过。晚年能改。当不追其往而图其新。可也。若追究其往日之过。并弃其后来之善。将使人无迁善之门。而世无可用之才也。以是处心。刻亦甚矣。

    大抵常人之情。责人太详。而自责太略。是所谓以圣人望人。以众人自待也。惑之甚矣。

    酒色之类。使人志气昏酣荒耗。伤生败德。莫此为甚。俗以为乐。余不知果何乐也。惟心清欲寡。则气平体胖。乐可知矣。

    人所以千病万病。只为有己。为有己。故计较万端。惟欲己富。惟欲己贵。惟欲己安。惟欲己乐。惟欲己生。惟欲己寿。而人之贫贱危苦死亡。一切不恤。由是生意不属。天理灭绝。虽曰有人之形。其实与禽兽奚以异。若能克去有己之病。廓然大公。富贵贫贱。安乐生寿。皆与人共之。则生意贯彻。彼此各得分愿。而天理之盛。有不可得而胜用者矣。

    使民如承大祭。然则为政临民。岂可视民为愚且贱。而加慢易之心哉。

    在古人之后。议古人之失。则易处古人之位。为古人之事。则难。【一恕字尽之。恕则公。恕则厚。其理如此。】

    治人当有操纵。人不得而怨之。

    常见人寻常事。处置得宜者。数数为人言之。陋亦甚矣。古人功满天地。德冠人羣。视之若无者。分定故也。如治小人。宽平自在。从容以处之。事已。则绝口不言。则小人无所闻以发其怒矣。

    法者。天讨也。或重或轻。一付之于天可也。或治奸顽。而务为宽纵。暴其小慈。欲使人感己之惠。其慢天讨也甚矣。

    情可矜。虽从宽典。又当使之不知其宽可也。

    为政当以公平正大行之。是非毁誉。皆所不恤。必欲曲徇人情。使人人誉悦。则失公正之体。非君子之道也。【必要人人道好。亦是私心。况人之愿欲不齐识见各别。事关重大。岂能尽如人意。】

    只令在己者处得是。何恤浮言。

    世有假官柄以济贪欲者。吾不知此何心也。

    至诚以感人。犹有不服者。况设诈以行之乎。

    养民生。复民性。禁民非。治天下之三要。

    文中子曰。古之从仕者养人。今之从仕者养己。切中后世禄仕之病。【仕者能就养人着想。纔有可观。】

    政出于一。则治有所统。而民心信。

    惟以文辞名位自高。而贪鄙之行。有不异常人者。斯亦不足贵也巳。

    人当大着眼目。则不为小小者所动。如极品之贵。举俗之所歆重。殊不知自有天地来。若彼者多矣。吾闻其人亦众矣。是又足动吾念邪。惟仁义道德之君子。虽愿为之执鞭。可也。

    以己之廉。病人之贪。取怨之道也。

    为政通下情为急。

    爱民而民不亲者。皆爱之不至也。书曰。如保赤子。诚能以保赤子之心爱民。则民岂有不亲者哉。

    锦衣玉食。古人谓惟辟可以有此。以其功在天下。而分所当然也。世有一介之士。得志一时。即侈用无节。甚至里衣皆绫绮之类。宜其颠覆之无日。此余有目覩其事者。可为贪侈之戒。

    不欺君。自不欺心始。

    正以处心。廉以律己。忠以事君。恭以事长。信以接物。宽以待下。敬以处事。居官之七要也。

    凡所为。当下即求合理。勿曰今日姑如此。明日改之。一事苟。其余无不苟矣。

    去弊当治其本。本未治而徒去其末。虽众人之所暂快。而贤知之所深虑。

    李景让母郑氏曰。士不勤而禄。犹灾其身。虽妇人之言。亦可以为居官怠职者之戒。

    不可假公法以报私仇。不可假公法以报私德。

    为官者。切不可厌烦恶事。苟视民之冤抑。一切不理。曰我务省事。则民不得其死者多矣。可不戒哉。

    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必有所济。盖天下事。莫非分所当为。凡事苟可用力者。无不尽心其间。则民之受惠者多矣。

    昔人谓律是八分书。盖律之条目。莫非防范人欲。扶翼天理。故谓之八分书。【看得律是防范人欲。扶翼天理。则可以用律矣。】

    临属官。公事外。不可泛及他事。

    作官常知不能尽其职。则过人远矣。

    处大事。不宜大厉声色。付之当然可也。

    为政须通经有学术者。不学无术。虽有小能。不达大体。所为不过胥吏法律之事尔。

    识量大。则毁誉欣戚。不足以动其中。

    法者辅治之具。当以教化为先。

    ◆王文成公告谕【公名守仁。号阳明。明余姚人。官四省总制。封新建伯。崇祀庙庭。】

    弘谋按为治虽有德礼。不废政刑。告谕者。所以章德礼之化。与民相告语。唯恐民之不知而有犯。乃以政防刑。而非以刑为政也。张横渠为令。每有告诫之事。必谆谆恳恳。令其转相传述。并不时觇其晓喻与否。即是此意。近世告文。不论理而论势。止图词句之可听。不顾情事之可行。不曰言出法随。则曰决不宽恕。满纸张皇。全无真意。官以挂示便为了事。而民亦遂视为贴壁之空文矣。阳明先生告谕。动之以天良。剖之以情理。而后晓之以利害。看得士民如家人子弟。推心置腹。期勉备至。民各有心。宜其所至感动也。其余持论。大概即仕即学。扩公溥之量。远功利之习。皆居官之药石。因并录之。

    兵荒之余。困苦良甚。其各休养生息。相勉于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从。长惠幼顺。勤俭以守家业。谦和以处乡里。心要平恕。毌怀险谲。事贵含忍。毌轻鬬争。父老子弟。曾见有温良逊让。卑己尊人。而人不敬爱者乎。曾见有凶狠贪暴。利己侵人。而人不疾怨者乎。夫嚚讼之人。争利而未必得利。求伸而未必能伸。外见疾于官府。内破败其家业。上辱父祖。下累儿孙。何苦而为此乎。此邦之俗。争利健讼。故吾言恳恳于此。吾愧无德政。而徒以言教。父老其勉听吾言。各训戒其子弟。【谕军民】

    莅任之始。即闻尔等积年流刼乡村。杀害良善。本欲即调大兵。剿除尔等。因念尔等巢穴之内。岂无胁从之人。况闻尔等亦多大家子弟。其间固有识达事势。颇知义理者。自吾至此。未尝遣一人抚谕。遽尔兴师剪灭。是亦近于不教而杀。今特遣人告谕。尔等勿自谓兵力之强。更有兵力强者。勿自谓巢穴之险。更有巢穴险者。皆巳诛灭无存。尔等岂不闻见。夫人情之所共耻者。莫过于身被盗贼之名。人心之所共愤者。莫甚于身遭刼掠之苦。今使有人骂尔等为盗。尔必怫然而怒。岂可心恶其名而身蹈其实。又使有人焚尔室庐。刼尔财货。掠尔妻女。尔必愤恨切骨。宁死必报。尔等以是加人。人其有不怨者乎。人同此心。乃必欲为此。想亦有不得已者。或是为官府所迫。或是为大户所侵。一时错起念头。误入其中。此等苦情。亦甚可悯。然亦皆由尔等悔悟不切。尔等当初去从贼时。乃是生人寻死路。尚且要去便去。今欲改行从善。乃是死人求生路。乃反不敢何也。若尔等肯如当初去从贼时。■〈扌弃〉死出来。求要改行从善。我官府岂有必要杀尔之理。我每为尔等思念及此。辄至于终夜不能安寝。亦无非欲为尔等寻一生路。尔等冥顽不化。然后不得已而兴兵。此则非我杀之。乃天杀之也。今谓我全无杀尔之心。亦是诳尔。若谓我必欲杀尔。又非本心。尔等今虽从恶。其始同是朝廷赤子。譬如一父母所生十子。八人为善。二人背逆。要害八人。父母之心。须除去二人。然后八人得以安生。均之为子。父母之心。何故必欲偏杀二子。不得已也。若此二子者。一旦悔恶迁善。号泣投诚。为父母者。亦必哀悯而收之。何者。不忍杀其子者。乃父母之本心也。吾于尔等。亦正如此。闻尔等辛苦为贼。所得亦不多。其间尚有衣食不充者。何不以为贼之勤苦精力。而用之于耕农。运之于商贾。可以坐致饶富。游观城市之中。优游田野之内。岂如今日担惊受怕。出则畏官避雠。入则防诛惧剿。潜形遁迹。忧苦终身。卒之身灭家破。妻子戮辱。亦有何好。尔能改行从善。吾即视尔为良民。抚尔如赤子。更不追咎尔等既往之罪。若习性已成。更难改动。亦由尔等为之。吾亲率大军。围尔巢穴。尔之财力有限。吾之兵粮无穷。纵皆为有翼之虎。谅亦不能逃于天地之外。尔等若必欲害吾良民。使吾民寒无衣。饥无食。居无庐。耕无牛。父母死亡。妻子离散。吾欲使吾民避尔。则田业被尔等所侵夺。已无可避之地。欲使吾民贿尔。则家资为尔等所掳掠。已无可贿之财。就使尔等今为我谋。亦必须尽杀尔等而后可。尔等好自为谋。吾言已无不尽。吾心已无不尽。如此而不听。非我负尔。乃尔负我矣。呜呼。尔等皆吾赤子。吾终不能抚恤尔等。而至于杀尔。痛哉。【谕浰头巢○谕叛盗尚须设身处地。委曲缠绵。冀其感动。况良民耶。】

    风俗不美。乱所由兴。穷苦已甚。而又竞为淫侈。岂不重自困乏。夫民习染已久。亦难一旦尽变。吾姑就其易改者。渐次诲尔。吾民居丧。不得用鼓乐。为佛事竭赀分帛。费财于无用之地。而俭于其亲之身。投之水火。亦独何心。病者宜求医药不得听信邪术。专事巫祷。嫁娶之家。丰俭称赀。不得计论聘财装奁。不得大会宾客。酒食连朝。亲戚随时相问。惟贵诚心实礼。不得徒饰虚文。为送节等名目。奢靡相尚。街市村坊。不得迎神赛会。百十成羣。凡此皆糜费无益。有不率教者。十家互相纠察。容隐不举正者。十家均罪。尔民之中。岂无忠信循理之人。顾一齐众楚。寡不胜众。不知违弃礼法之可耻。惟虑市井小人之非笑。岂独尔民之罪。有司者教导之不明。与有责焉。【谕南安赣州军民】

    各教读。务遵原定教条。尽心训导。视童蒙如己子。以启迪为家事。不但训饬其子弟。亦复化谕其父兄。不但勤劳于诗礼章句之间。尤在致力于德行心术之本。务使礼让日新。风俗日美。庶不负有司作兴之意。与士民趋向之心。凡教授兹土者。亦有光矣。【社学条约】

    昔人有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民俗之善恶。岂不由于积习使然哉。往者新民。盖尝弃其宗族。畔其乡里。四出为暴。岂独其性之异。亦由我有司治之无道。教之无方。尔父老子弟。所以诲训戒饬于家庭者不早。熏陶渐染于里闬者无素。诱掖奖劝之不行。连属协和之无具。又或愤怨相激。狡伪相残。故遂使之靡然日流于恶。则我有司与尔父老子弟。皆宜分受其责。呜呼。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故今特为乡约。以协和尔民自今凡尔同约之民。皆宜孝尔父母。敬尔兄长。教训尔子孙。和顺尔乡里。死丧相助。患难相恤。善相劝勉。恶相告戒。息讼罢争。讲信修睦。务为良善之民。共成仁厚之俗。呜呼。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尔等父老子弟。毌念新民之旧恶。而不与其善。彼一念而善。即善人矣。毌自恃为良民。而不修其身。尔一念而恶。即恶人矣。人之善恶。由于一念之间。尔等慎思吾言。【南赣乡约】

    凡立十家牌。专为止息盗贼。若使每甲各自纠察甲内之人。不得容留贼盗。右甲如此。左甲复如此。城郭乡村。无不如此。以至此县如此。彼县复如此。远近州县。无不如此。则盗贼亦何自而生。夫以一甲之人。而各自纠察十家之内。为力甚易。使一甲而容一贼。十甲即容十贼。百甲即容百贼。千甲即容千贼矣。聚贼至于千百。虽起一县之兵剿除之。为力固已甚难。今有司往往不严十家牌法。及至盗贼充斥。却乃兴师动众。欲于某处屯兵。某处截捕。不治其本。而治其末。不为其易。而为其难。皆由平日怠忽因循。未尝思念及此也。目今务令各甲各自纠举甲内。但有平日习为盗贼者。即行捕送官司。明正典刑。其或过恶未稔。尚可教戒者。照依牌谕。报名在官。令其改化自新。官府时加点名省谕。又逐日督令各家。轮流沿门晓谕觉察。如此。则奸伪无所容。而盗贼自可息矣。

    大抵法立弊生。必须人存政举。若十家牌式。徒尔编置张挂。督劝考较之法。虽或暂行。终归废弛。各该县官。务于坊里乡都之内。推选年高有德。众所信服之人。或三四十人。或一二十人。厚其礼貌。特示优崇。使之分投巡访劝谕。深山穷谷必至。教其不能。督其不率。面命耳提。多方化导或素习顽梗之区。亦可间行。乡约进见之时。咨询民瘼。以通下情。其于邑政。必有裨补。若巡访劝谕。着有成效者。县官备礼亲造其庐。重加奖励。如此。庶几教化兴行。风俗可美。今之守令。不知教化为先。徒恃刑驱势迫。由其无爱民之实心。若果然视民如己子。亦安忍不施教诲劝勉。而辄加棰楚鞭挞。孟子云。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况非善政乎。【能以此为政。则教亦在其中矣。总要有一片爱民实心。惟恐民之愚而犯法。乃善。】

    访得各官。于所行十家牌。视为虚文。不肯着实奉行查考。恐未悉本院立法之意。故特再行申谕。凡置十家牌。须先将各家门面小牌。挨审的实。如人丁若干。必查某丁为某官吏。或生员。或当某差役。习某技艺。作某生理。或过某房出赘。或有某残疾。及户籍田粮等项。俱要逐一查审的实。十家编牌既定。照式造册一本。留县以备查考。如遇勾摄。及差调等项。按册处分。更无躲闪脱漏。一县之事。如视诸掌。每十家。各令挨报。甲内平日习为偷窃等项不良之人。同具不致隐漏结状。官府为置舍旧图新簿。记其姓名。姑勿追论旧恶。令其自今改行迁善。果能改化者。为除其名。境内有盗窃。即令自相挨缉。若系甲内漏报。仍并治同甲之罪。又每日各家照依牌式。轮流沿门晓谕觉察。如此。则奸伪无所容。而盗贼亦可息矣。十家之内。但有争讼等事。同甲实时劝解和释。如有不听劝解。恃强凌弱。及诬告他人者。同甲相率禀官。官府当时量加责治省发。不必收监淹滞。凡遇问理词状。但涉诬告者。仍要查究同甲。不行劝禀之罪。又每日各家照牌。互相劝谕。务令讲信修睦。息讼罢争。日渐开导。如此。则小民益知争鬬之非。而词讼亦可简矣。凡十家牌式。其法甚约。其治甚广。有司果能着实举行。不但盗贼可息。词讼可简。因是而修之。补其偏而救其弊。则赋役可均。连其伍而制其什。则外侮可御。警其薄而劝其厚。则风俗可淳。导以德而训以学。则礼乐可兴。凡有司之有高才远识者。亦不必更立法制。其于民情土俗。或有未备。但循此而润色修举之。则一邑之治。真可以不劳而致。【以上谕十家牌○如此。方见保甲之有益。】

    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冠婚丧祭诸仪。固宜家喻而户晓者。今皆废而不讲。欲求风俗之美。其可得乎。况兹边方远郡。土夷错杂。顽梗成风。有司徒事刑驱势迫。是谓以火济火。何益于治。若教之以礼。庶几所谓小人学道则易使矣。福建莆田。儒学生员陈大章。前来南宁游学。进见之时。每言及礼因而叩以冠婚乡射诸仪。颇能通晓。近来各学诸生。类多束书高阁。饱食嬉游。散漫度日。岂若使与此生。朝夕讲习于仪文节度之间。亦足以收其放心。固其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不犹愈于博奕之为贤乎。南宁府官吏。即便馆谷陈生于学舍。于各学诸生中。选取有志习礼。及年少质美者。相与讲解演习。使诸生有所观感兴起。砥砺切磋。修之于家。而被于里巷。达于乡村。则边徼之地。自此遂化为邹鲁之乡。亦不难矣。【讲礼牌○礼教始于绅士振兴全在官司。】

    稔恶各猺。举兵征剿。刑既加于有罪矣。然破败奔窜之余。即欲招抚。彼亦未必能信。必须先从其旁良善各巢。厚加抚恤。使为善者益知所劝。而不肯与之相连相比。则党恶自孤。而其势自定。令良善各巢传道引谕。使各贼咸有回心向化之机。然后吾之招抚。可得而行。而凡绥怀制御之道。可以次而举矣。古之人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故能通天下之志。凡举大事。必顺其情而使之。因其势而导之。乘其机而动之。及其时而兴之。是以为之但见其易。而成之不见其难。天下阴受其庇。而莫知其功之所自也。今皆反之。岂所见若是其相远乎。亦由无忠诚恻怛之心以爱其民。不肯身任地方利害。为久远之图。凡所施为。不本于精神心术。而惟事补凑掇拾。支吾粉饰于其外。以苟幸吾身之无事。此盖今时之通弊也。【绥柔流贼牌】

    庐陵文献之地。而以健讼称。甚为吾民羞之。县令不明。不能听断。且气弱多疾。今与吾民约。自今非有迫于躯命。大不得已事。不得辄兴词。兴词但诉一事。不得牵连。不得过两行。每行不得过三十字过是者不听。故违者有罚。县中父老。谨厚知礼法者。其以吾言归告子弟。务在息争兴让。呜呼。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破败其家。遗祸于子孙。孰与和巽自处。以良善称于乡族。为人之所敬爱者乎。吾民其思之。

    灾疫大行。无知之民。惑于渐染之说。至有骨肉不相顾疗者。汤药饘粥不继。多饥饿以死。乃归咎于疫。夫乡邻之道。宜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乃今至于骨肉不相顾。县中父老。岂无一二敦行孝义。为子弟倡率者乎。夫民陷于罪。犹且三宥致刑。今吾无辜之民。至于阖门相枕籍以死。为民父母。何忍坐视。言之痛心。中夜忧惶。思所以救疗之道。惟在诸父老劝告子弟。兴行孝弟。各念尔骨肉。毌忍背弃。洒扫尔室宇。具尔汤药。时尔饘粥。贫弗能者。官给之药。虽已遣医生老人。分行乡井。恐亦虚文无实。父老凡可以佐令之不逮者。悉以见告。有能兴行孝义者。县令当亲拜其庐。凡此灾疫。实由令之不职。乖爱养之道。上干天和。以至于此。县令亦方有疾。未能躬问疾苦。父老其为我慰劳存恤。谕之以此意。

    吾之所以不放告者。非独为吾病不任事。以今农月。尔民方宜力田。苟春时一失。则终岁无望若放告。尔民将牵连而出。荒尔田亩。弃尔室家。老幼失养。贫病莫全。称贷营求。奔驰供送。愈长刁风。为害滋甚。昨见尔民号呼道路。若真有大苦而莫伸者。姑一放告。尔民之来讼者。以数千。披阅其词。类皆虚妄。取其近似者穷治之。亦多凭空架捏。曾无实事。甚哉尔民之难喻也。自今吾不复放告。尔民果有大冤抑。人人所共愤者。终必彰闻。吾自能访而知之。有不尽知者。乡老据实呈县。不实。则反坐乡老以其罪至余宿憾小忿。自宜互相容忍。夫容忍美德。众所悦爱。非独全身保家而已。嗟乎。吾非无严刑峻罚。以惩尔民之诞。顾吾为政之日浅。尔民未吾信。未有德泽及尔。而先概治以法。是虽为政之常。然吾心尚有所未忍也。姑申教尔。申教尔而不复吾听。则吾亦不能复贷尔矣。尔民其熟思之。毌遗悔。

    县境多盗。良由有司不能抚缉。民间又无防御之法。是以盗起益横。近与父老豪杰谋。居城郭者。十家为甲。在乡村者。村自为保。平时相与讲信修睦。寇至务相救援。庶几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之义。今城中略已编定。父老其各写乡村为图。付老人呈来。子弟平日染于薄恶者。固有司失于抚缉。亦父老素缺教诲之道也。今亦不追咎。其各改行为善。老人去。宜谕此意。毌有所扰。

    昨军民互争火巷。赴县腾告。以为军强民弱已久。在县之人。皆请抑军扶民。何尔民视吾之小也。夫民。吾之民。军。亦吾之民也。其田业。吾赋税。其屋宇。吾井落。其兄弟宗族。吾役使。其祖宗坟墓。吾土地。可彼此乎。今吉安之军。差役亦甚繁难。吾方悯其穷。又何抑乎。彼为之官长者。平心一视。未尝稍有同异。而尔民先倡为是说。使我负愧于彼多矣。今姑未责尔。教尔以敦睦。其各息争安分。毌相侵凌。火巷吾将亲视。一不得其平。吾罪尔矣。【以上庐陵告谕】

    赣州致仕县丞龙韬。平素居官清谨。迨其年老归休。遂致贫乏不能自存。薄俗愚鄙。反相讥笑。夫贪污者乘肥衣轻。扬扬自以为得志。而愚民竞相歆羡。清谨之士。至无以为生。乡党邻里。不知周恤。又从而笑之。风俗薄恶如此。有司岂能辞责。赣州府官吏。即便措置无碍官银十两。米二石。羊酒一付。掌印官亲送本官家内。以见本院优恤奖待之意。赣县官吏。岁时常加存问。量资柴米。毌令困乏。呜呼。养老周贫。王政首务。况清谨之士。既贫且老。有司坐视而不顾。其可乎。远近父老子弟。仍各晓谕。务洗贪鄙之俗。共敦廉让之风。【优奖致仕官牌。】

    有一属官。听讲日久。曰。此学甚好。只是簿书讼狱繁难。不得为学。先生曰。我何尝教尔离却簿书讼狱。悬空去讲学。尔既有官司之事。便从官司之事上为学。纔是真格物。如问一词讼。不可因其应对无状。起个怒心。不可因其言语圆转。生个喜心。不可恶其嘱托。加意治之。不可因其请求。屈意从之。不可因自己事务烦宂。随意苟且断之。不可因旁人谮毁罗织。随人意思处之。此许多意思皆私。须精细省察克治。惟恐有一毫偏椅。枉人是非。此便是格物致知。簿书讼狱之间。无非实学。若离却事物为学。却是着空。

    功利之毒。沦浃人心。相矜以知。相轧以势。相争以利。相高以技能。相取以声誉。其出而仕也。理钱谷者。则欲兼夫兵刑。典礼乐者。又欲与于铨轴。处郡县。则思藩臬之高。居台谏。则望宰执之要。故不能其事。则不得兼其官。不通其说。则不可要其誉。记诵之广。适以长其敖也。知识之多。适以行其恶也。闻见之博。适以肆其辨也。辞章之富。适以饰其伪也。是以皋夔稷契所不能兼之事。而今之初学小生。皆欲通其说。究其术。其称名借号。未尝不曰。吾以共成天下之务。而其心则以为不如是。无以济其私。满其欲也。呜呼。以若是之积染。若是之心志。又讲之以若是之学术。宜其闻圣人之教。而视为赘疣枘凿。谓圣人之学。为无所用。亦其势所必至矣。【以上传习录附】

    朝廷用人。不贵其有过人之才。而贵其有事君之忠。苟无事君之忠。而徒有过人之才。则其所谓才者。仅足以济其一己之功利。全躯保妻子而已。【乞养老疏附】

    蛮夷性犹麋鹿。必欲制中土郡县。绳之以流官之法。是羣糜鹿于堂室之中。而欲其驯扰帖服。终必触樽俎。翻几席。狂跳而骇踯矣。故必放之闲旷之区。以顺适其犷野之性。今所以仍土官之旧者。是顺适其犷野之性也。然一惟土官之为。而不思有以散其党与。制其猖獗。是纵麋鹿于田野之中。而无有墙墉之限。豮牙童梏之道。终必长奔直窜。而无以维絷之矣。今所以分立土目者。是墙墉之限。豮牙童梏之道也。然分立土目。而终无连属纲维于其间。是畜麋鹿于苑囿。而无守视之人。以时守其墙墉。禁其羣触。终将踰垣远逝而不知。践禾稼。决籓篱。而莫之省矣。今所以特设流官者。是守视苑囿之人也。【抚夷之论。千古不易。】

    思田初服。朝廷威德方新。可无反侧之虑。但十余年后。其众日聚。其力日强。则其志日广。亦将渐有纵肆并兼之患。故必特设流官知府以节制之。其御之之道。则虽不治以中土之经界。而纳其岁办租税之入。使之知有所归効。虽不莅以中土之等威。而操其袭授调发之权。使之知有所统摄。虽不绳以中土之礼教。而制其朝会贡献之期。使之知有所尊奉。虽不严以中土之法禁。而申其冤抑不平之鸣。使之知有所赴诉。因其岁时伏腊之请。庆贺参谒之来。而宣其间隔之情。通其上下之义。矜其不能。教其不逮。寓警戒于温恤之中。消倔强于涵濡之内。使之日驯月习。忽不自知其为善良之归。盖含洪坦易以顺其俗。而委曲调停以制其乱。此今日知府之设。所以异于昔日之流官。而为久安长治之策也。【以上图久安疏附】

    古之君子。惟知天下之情。不异于一乡。一乡之情。不异于一家。而一家之情。不异于吾之一身。故视其家之尊卑长幼。犹家之视身也。视天下之尊卑长幼。犹乡之视家也。是以安土乐天。而无入不自得。后之人。视其兄之于己。固已有间。则又何怪其险易之异趋。而利害之殊节也哉。今仕于世。而能以行道为心。求古人之意。以达观夫天下。则岭广虽远。固其乡闾。岭广之民。皆其子弟。郡邑城郭。皆其父兄宗族之所居。山川道里。皆其亲戚坟墓之所在。而岭广之民。亦将视我为父兄。以我为亲戚。雍雍爱戴。相眷恋而不忍去。况以为惧而避之耶。【送黄敬夫序附】

    习俗与古道为消长。尘嚣溷浊之既远。则必高明清旷之是宅。此远俗之所由名也。然以提学为职。又兼理狱讼军赋。则彼举业词章。俗儒之学也。簿书期会。俗吏之务也。二者公皆不免焉。舍所事而曰。吾以远俗。俗未远而旷官之责近矣。君子之行也。不远于微近纤曲。而盛德存焉。广业着焉。故诵其诗。读其书。求古圣贤之心。以蓄其德而达诸用。不远于举业辞章。而可以得古人之学。是远俗也。公以处之。明以决之。宽以居之。恕以行之。不远于簿书期会。而可以得古人之政。是远俗也。苟其心凡鄙猥琐。而徒闲散疏放之是托。以为远俗。其如远俗何哉。【远俗亭记附】

    人者。天地之心也。民者。对己之称也。曰民焉。则三才之道举矣。是故亲吾之父。以及人之父。而天下之父子。莫不亲矣。亲吾之兄。以及人之兄。而天下之兄弟。莫不亲矣。君臣也。夫妇也。朋友也。推而至于鸟兽草木也。而皆有以亲之。无非求尽吾心焉。以自明其明德也。是之谓明明德于天下。是之谓家齐国治而天下平。【亲民堂记附】

    古者岁旱。则为之主者。减膳撤乐。省狱薄赋。修祀典。问疾苦。引咎赈乏。为民遍请于山川社稷。故有叩天求雨之祭。有省咎自责之文。有归诚请改之祷。盖史记所载。汤以六事自责。礼谓大雩。帝用盛乐。春秋书九月大雩。皆此类也。仆之所闻于古如是。未闻有所谓书符咒水。而可以得雨者也。仆谓执事且宜出斋于厅事。罢不急之务。开省过之门。洗简冤滞。禁抑奢繁。淬诚涤虑。痛自悔责。为八邑之民。请于山川社稷。而彼方士之祈请者。听民间从便。得自为之。但弗之禁。而不专倚以为重轻。【答佟太守书附】

    君子与小人居。决无苟且之理。不幸势穷理极。而为彼所中伤。则安之而已。处之未尽于道。或过于疾恶。或伤于愤激。无益于事。而致彼之怨恨仇毒。则皆君子之过也。昔人有言。事之无害于义者。从俗可也。君子岂轻于从俗。独不以异俗为心耳。【与胡伯忠书附】

    在我果无功利之心。虽钱谷兵甲。搬柴运水。何往而非实学。何事而非天理。况子史诗文之类乎。使在我尚存功利之心。则虽日谈道德仁义。亦只是功利之事。况子史诗文之类乎。一切屏绝之说。是犹泥于旧习。平日用功未有得力处。故云尔。【与陆清伯书附】

    夫权者。天下之大利大害也。小人窃之以成其恶。君子用之以济其善。故君子之致权也有道。本之至诚以立其德。植之善类以多其辅。示之以无不容之量以安其情。扩之以无所竞之心以平其气。昭之以不可夺之节以端其向。神之以不可测之机以慑其奸。形之以必可赖之智以收其望。坦然为之下以上之。退然为之后以先之。是以功盖天下而莫之嫉。善利万物而莫与争。【杨邃庵书附】

    古礼之存于世者。老生宿儒。当年不能穷其说。世之人苦其烦且难。遂皆废置而不行。故今之为人上而欲导民于礼者。非详且备之为难。惟简切明白。而使人易行之为贵耳。【答邹谦之书附】

    凡荐贤于朝。与自己用人。又自不同。自己用人。权度在我。虽小人而有才者。亦可以器使。若以贤才荐之于朝。则评品一定。便如白黑。其间舍短录长之意。若非明言。谁复知之。小人之才。岂无可用。如砒硫芒硝。皆有攻毒破壅之功。但混于参苓蓍术之间。而进之养生之人。万一用之不精。鲜有不误者矣。【答方叔贤书附】

    诸公名位俱极。是乃圣天子崇德任贤。更化善治。非常之举。诸公当之无媿。但贵不期骄。满不期溢。更须警惕朝夕。谦虚自居。其所以感恩报德者。不必务速効。求近功。要在诚心实意。为久远之图。【与黄宗贤书附】

    当进身之始。德业未着。忠诚未显。上之人岂能遽相孚信。使其以上之未信。而遂汲汲于求知。则将有失身枉道之耻。而悔吝之来必矣。故当宽裕雍容。安处于正。则德久而自孚。诚积而自感。使其已当职任。不信于上而优裕废弛。将不免于旷官失职。其能以无咎乎。【五经臆说附】

    子礼为诸曁宰。问政。阳明子与之言学。而不及政。子礼退而省其身。惩己之忿。而因以得民之所恶也。窒己之欲。而因以得民之所好也。舍己之利。而因以得民之所趋也。惕己之易。而因以得民之所忽也。去己之蠹。而因以得民之所患也。明己之性。而因以得民之所同也。三月而政举。叹曰。吾乃今知学之可以为政也已。他日又见而问学。阳明子与之言政。而不及学。子礼退而修其职。平民之所恶。而因以惩己之忿也。从民之所好。而因以窒己之欲也。顺民之所趋。而因以舍己之利也。警民之所忽。而因以惕己之易也。拯民之所患。而因以去己之蠹也。复民之所同。而因以明己之性也。朞年而化行。叹曰。吾乃今知政之可以为学也巳。【书朱子礼卷附○即学即仕之义。此为透切。】

    ◆耿恭简公耐烦说【公名定向。字在伦。湖广黄州人。嘉靖进士。官户部尚书。】

    弘谋按居官莅事。牒诉纷错。日出事生。欲每事躬亲料理。未有不以为苦者。一有厌苦之心。便有不耐之意。或草率了事。或假手他人。或阘茸稽延。或急遽无序。民亦多蒙其累。事便不得其平。不耐烦之流弊。良不浅矣。天台先生。所著耐烦说。入情入理。切中锢病。并谓耐烦。更在廉之上。尤自来官箴所未及也。大抵有不容已于斯世斯民之心。则汲汲孜孜。津津亹亹。委曲诚求。以期有济。虽烦而不厌其烦。君子之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古圣之不泄迩。不忘远。无非此意。切毌视作好为烦琐。更不可徒视为能耐劳苦而已也。

    有筮仕为令者。请教于先生。先生反之曰。子兹往也。要如何。令曰。要廉。先生曰。否否。要耐烦。令不达。请曰。廉。士人美节也。先生顾不见可。而曰耐烦。是平平语也。先生曰。前。吾语汝。耐烦未易言也。子试对境验之。彼令之职。是上之所藉以承宣。而下之所寄以为命者也。其事任盖丛且伙矣。兹于上也。诸所关白。诸所谳审。吾心尽矣。而上或时吾格也。如不耐烦。则愤怼之心生。愤怼之心生。则上下之情暌矣。弗获乎上。民可得治耶。既未可逆上以怼。又不容违道以徇。是惟耐烦。始能积诚以相感也。下而林林总总。待命于我者弗齐矣。倏有甿隶之子。款启之氓。席其粗戾之习。直突咆哮于吾前。如此而不耐烦。则淫怒以逞。不免有毙于非命者矣。当此之际。须耐烦。而后能原其无知之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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