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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宝训卷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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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中人以下之所为(日录)。

    佛鉴谓昺首座曰。凡称长老要须一物无所好。一有所好则被外物贼矣。好嗜欲则贪爱之心生。好利养则奔竞之念起。好顺从则阿谀小人合。好胜负则人我之山高。好掊克则嗟怨之声作。总而穷之不离一心。心若不生万法自泯。平生所得莫越于斯。汝宜勉旃规正来学(南华石刻)。

    佛鉴曰。先师节俭一钵囊鞋袋。百缀千补犹不忍弃置。尝曰。此二物相从出关。仅五十年矣。讵肯中道弃之。有泉南悟上座送褐布裰。自言。得之海外。冬服则温。夏服则凉。先师曰。老僧寒有柴炭纸衾。热有松风水石。蓄此奚为终却之(日录)。

    佛鉴曰。先师闻真净迁化。设位办供哀哭过礼。叹曰。斯人难得。见道根柢不带枝叶。惜其早亡。殊未闻有继其道者。江西丛林自此寂寥耳(日录)。

    佛鉴曰。先师言。白云师翁平生疏通无城府。顾义有可为者。踊跃以身先之。好引拔贤能不喜附离苟合。一榻翛然危坐终日。尝谓凝侍者曰。守道安贫衲子素分。以穷达得丧移其所守者。未可语道也(日录)。

    佛鉴曰。为道不忧则操心不远。处身常逸则用志不大。古人历艰难尝险阻。然后享终身之安。盖事难则志锐。刻苦则虑深。遂能转祸为福转物为道。多见学者。逐物而忘道背明而投暗。于是饰己之不能。而欺人以为智。强人之不逮。而侮人以为高。以此欺人。而不知有不可欺之先觉。以此掩人。而不知有不可掩之公论。故自智者人愚之。自高者人下之。惟贤者不然。谓事散而无穷。能涯而有尽。欲以有尽之智而周无穷之事。则识有所偏神有所困。故于大道必有所阙焉(与秀紫芝书)。

    佛鉴谓龙牙才和尚曰。欲革前人之弊不可亟去。须因事而革之。使小人不疑则庶无怨恨。予尝言。住持有三诀。见事能行果断。三者缺一则见事不明。终为小人忽慢。住持不振矣。

    佛鉴曰。凡为一寺之主。所贵操履清净。持大信以待四方衲子。差有毫发猥媟之事于己不去。遂被小人窥觑。虽有道德如古人。则学者疑而不信矣(山堂小参)。

    佛鉴曰。佛眼弟子唯高庵劲挺不近人情。为人无嗜好。作事无傥援。清严恭谨始终以名节自立。有古人之风。近世衲子罕有伦比(与耿龙学书)。

    佛眼远和尚曰。莅众之容必肃于闲暇之日。对宾之语当严于私昵之时。林下人发言用事举措施为。先须筹虑然后行之。勿仓卒暴用。或自不能予决。应须咨询耆旧。博问先贤以广见闻。补其未能烛其未晓。岂可虚作气势专逞贡高自彰其丑。苟一行失之于前。虽百善不可得而掩于后矣(与真牧书)。

    佛眼曰。人生天地间。禀阴阳之气而成形。自非应真乘悲愿力出现世间。其利欲之心似不可卒去。惟圣人知不可去人之利欲。故先以道德正其心。然后以仁义礼智教化堤防之。日就月将。使其利欲不胜其仁义礼智。而全其道德矣(与耿龙学书)。

    佛眼曰。学者不可泥于文字语言。盖文字语言。依他作解障自悟门。不能出言象之表。昔达观颖初见石门聪和尚。室中驰骋口舌之辩。聪曰。子之所说乃纸上语。若其心之精微。则未睹其奥。当求妙悟。悟则超卓杰立。不乘言不滞句。如师子王吼哮百兽震骇。回观文字之学。何啻以什较百以千较万也(龙间记闻)。

    佛眼谓高庵曰。百丈清规大概标正检邪轨物齐众。乃因时以制后人之情。夫人之情犹水也。规矩礼法为堤防。堤防不固必致奔突。人之情不制则肆乱。故去情息妄禁恶止邪。不可一时亡规矩。然则规矩礼法。岂能尽防人之情。兹亦助入道之阶墀也。规矩之立昭然如日月。望之者不迷。扩乎如大道。行之者不惑。先圣建立虽殊归源无异。近代丛林。有力役规矩者。有死守规矩者。有蔑视规矩者。斯皆背道失理纵情逐恶而致然。曾不念先圣救末法之弊。禁放逸之情。塞嗜欲之端。绝邪僻之路。故所以建立也(东湖集)。

    佛眼谓高庵曰。见秋毫之末者。不自见其睫。举千钧之重者。不自举其身。犹学者明于责人昧于恕己者。不少异也(真牧集)。

    高庵悟和尚曰。予初游祖山见佛鉴小参。谓贪欲嗔恚过如冤贼。当以智敌之。智犹水也不用则滞滞则不流。不流则智不行矣。其如贪欲嗔恚何。予是时虽年少。心知其为善知识也。遂求挂搭(云居实录)。

    高庵曰。学者所存中正。虽百折挫而浩然无忧。其或所向偏邪。朝夕区区为利是计。予恐堂堂之躯。将无措于天地之间矣(真牧集)。

    高庵曰。道德仁义不独古人有之。今人亦有之。以其智识不明学问不广根器不净。志气狭劣行之不力。遂被声色所移。使不自觉。盖因妄想情念积习浓厚不能顿除。所以不到古人地位耳(与耿龙学书)。

    高庵闻成枯木住金山受用侈靡。叹息久之曰。比丘之法所贵清俭。岂宜如此。徒与后生辈习轻肥者。增无厌之求。得不愧古人乎(真牧集)。

    高庵曰。住持大体以丛林为家。区别得宜付授当器。举措系安危之理。得失关教化之源。为人范模安可容易。未见住持弛纵而能使衲子服从。法度凌迟而欲禁丛林暴慢。昔育王谌遣首座。仰山伟贬侍僧。载于典文。足为令范。今则各狥私欲。大堕百丈规绳。懈于夙兴。多缺参会礼法。或纵贪饕而无忌惮。或缘利养而致喧争。至于便僻丑恶靡所不有。乌乎。望法门之兴宗教之盛。讵可得耶(龙昌集)。

    高庵住云居。每见衲子室中不契其机者。即把其袂正色责之曰。父母养汝身师友成汝志。无饥寒之迫无征役之劳。于此不坚确精进成办道业。他日何面目见父母师友乎。衲子闻其语有泣涕而不已者。其号令整严如此(旦庵逸事)。

    高庵住云居闻衲子病移延寿堂。咨嗟叹息如出诸己。朝夕问候。以至躬自煎煮不尝不与食。或遇天气稍寒拊其背曰。衣不单乎。或值时暑察其色曰。莫太热乎。不幸不救。不问彼之有无常住。尽礼津送。知事或他辞。高庵叱之曰。昔百丈为老病者立常住。尔不病不死也。四方识者高其为人。及退云居过天台。衲子相从者仅五十辈。间有不能往者泣涕而别。盖其德感人如此(山堂小参)。

    高庵退云居。圆悟欲治佛印卧龙庵为燕休之所。高庵曰。林下人苟有道义之乐形骸可外。予以从心之年正如长庚晓月。光影能几时。且西山庐阜林泉相属。皆予逸老之地。何必有诸己然后可乐耶。未几即曳杖过天台。后终于华顶峰(真牧集)。

    高庵曰。衲子无贤愚。惟在善知识委曲以崇其德业。历试以发其器能。旌奖以重其言。优爱以全其操。岁月积久声实并丰。盖人皆含灵惟勤诱致。如玉之在璞。抵掷则瓦石。琢磨则圭璋。如水之发源。壅阏则淤泥。疏浚则川泽。乃知像季非独遗贤而不用。其于养育劝奖之道。亦有所未至矣。当丛林殷盛之时。皆是季代弃材。在季则愚。当兴则智。故曰。人皆含灵惟勤诱致。是知学者才能与时升降。好之则至。奖之则崇。抑之则衰。斥之则绝。此学者道德才能消长之所由也(与李都运书)。

    高庵曰。教化之大莫先道德礼义。住持人尊道德则学者尚恭敬。行礼义则学者耻贪竞。住持有失容之慢。则学者有凌暴之弊。住持有动色之诤。则学者有攻斗之祸。先圣知于未然。遂选明哲之士主于丛林。使人具瞻不喻而化。故石头马祖道化盛行之时。英杰之士出威仪柔嘉雍雍肃肃发言举令。瞬目扬眉。皆可以为后世之范模者宜其然矣(与死心书)。

    高庵曰。先师尝言。行脚出关。所至小院多有不如意事。因思法眼参地藏明教见神鼎时。便不见有烦恼也(记闻)。

    高庵表里端劲风格凛然。动静不忘礼法。在众日屡见侵害殊不介意。终身以简约自奉。室中不妄许可。稍不相契。必正色直辞以裁之。衲子皆信服。尝曰。我道学无过人者。但平生为事无愧于心耳。

    高庵住云居。见衲子有攻人隐恶者。即从容谕之曰。事不如此。林下人道为急务。和乃修身。岂可苟纵爱憎坏人行止。其委曲如此。师初不赴云居命。佛眼遣书勉云。云居甲于江左。可以安众行道。似不须固让。师曰。自有丛林已来。学者被遮般名目。坏了节义者。不为不少。佛鉴闻之曰。高庵去就衲子所不及(记闻)。

    高庵劝安老病僧文曰。贫道尝阅藏教谛审佛意。不许比丘坐受无功之食。生懒堕心起吾我见。每至晨朝佛及弟子持钵乞食不择贵贱心无高下。俾得福者一切均溥。后所称常住者。本为老病比丘不能行乞者设。非少壮之徒可得而食。逮佛灭后正法世中亦复如是。像季以来中国禅林不废乞食。但推能者为之。所得利养聚为招提以安广众。遂辍逐日行乞之规也。今闻数刹住持不识因果不安老僧。背戾佛旨削弱法门。苟不住院老将安归。更不返思常住财物本为谁置。当推何心以合佛心。当推何行以合佛行。昔佛在日或不赴请留身精舍。遍巡僧房看视老病。一一致问一一办置。仍劝请诸比丘递相恭敬。随顺方便去其嗔嫌。此调御师统理大众之楷模也。今之当代恣用常住。资给口体结托权贵。仍隔绝老者病者。众僧之物掩为己有。佛心佛行浑无一也。悲夫。悲夫。古德云。老僧乃山门之标榜也。今之禅林百僧之中无一老者。老而不纳益之。寿考之无补。反不如夭死。愿今当代各遵佛语。绍隆祖位安抚老病。常住有无随宜供给。无使愚昧专权灭裂致招来世短促之报。切宜加察。

    觉范和尚题灵源门榜曰。灵源初不愿出世堤岸甚牢。张无尽奉使江西。屡致之不可。久之翻然改曰。禅林下衰弘法者多。假我偷安不急撑拄之其崩颓跬可须也。于是开法于淮上之太平。予时东游登其门。丛林之整齐宗风之大振。疑百丈无恙时不减也。后十五年见此榜于逢原之室。读之凛然如见其道骨。山谷为擘窠大书。其有激云。呜呼使天下为法施者。皆遵灵源之语以住持。则尚何忧乎祖道不振也哉。传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灵源以之(石门集)。

    归云本和尚辩佞篇曰。本朝富郑公(弼)问道于投子颙禅师。书尺偈颂凡一十四纸。碑于台之鸿福两廊壁间。灼见前辈主法之严。王公贵人信道之笃也。郑国公社稷重臣。晚年知向之如此。而颙必有大过人者。自谓于颙有所警发。士夫中谛信此道。能忘齿屈势。奋发猛利期于彻证而后已。如杨大年侍郎李和文都尉。见广慧琏石门聪并慈明诸大老激扬酬唱。班班见诸禅书。杨无为之于白云端。张无尽之于兜率悦。皆扣关击节彻证源底。非苟然者也。近世张无垢侍郎李汉老参政吕居仁学士。皆见妙喜老人。登堂入室。谓之方外道友。爱憎逆顺雷挥电扫。脱略世俗拘忌。观者敛衽辟易网窥涯涘。然士君子相求于空闲寂寞之滨。拟栖心禅寂发挥本有而已。后世不见先德楷模。专事谀媚曲求进显。凡以住持荐名为长老者。往往书剌以称门僧。奉前人为恩府。取招提之物苞苴献佞。识者悯笑而恬不知耻。呜呼吾沙门释子。一瓶一钵云行鸟飞。非有冻馁之迫子女玉帛之恋。而欲折腰拥彗酸寒局蹐。自取辱贱之如此邪。称恩府者出一己之私无所依据。一妄庸唱之于其前。百妄庸和之于其后。拟争奉之真卑小之耳。削弱风教莫甚于佞人。实奸邪欺伪之渐。虽端人正士巧为其所入则陷身于不义失德于无救。可不哀欤。破法比丘魔气所钟诳诞自若。诈现知识身相。指禅林大老为之师承。媚当路贵人为之宗属。申不请之敬。启坏法之端。白衣登床膜拜其下。曲违圣制大辱宗风。吾道之衰极至于此。呜呼天诛鬼录万死奚赎。非佞者欤。嵩禅师原教有云。古之高僧者。见天子不臣。预制书则曰公曰师。钟山僧远鸾舆及门而床坐不迎。虎溪慧远天子临浔阳而诏不出山。当世待其人尊其德。是故圣人之道振。后世之慕其高僧者。交卿大夫尚不得预下士之礼。其出其处不若庸人之自得也。况如僧远之见天子乎。况如慧远之自若乎。望吾道兴吾人之修。其可得乎。存其教而不须其人存诸何以益乎。惟此未尝不涕下。淳熙丁酉。余谢事显恩。寓居平田西山小坞。以日近见闻事多矫伪古风凋落。吾言不足为之重轻。聊书以自警云(丛林盛事)。

    圆极岑和尚跋云。佛世之远正宗淡薄。浇漓风行无所不至。前辈凋谢后生无闻。丛林典刑几至扫地。纵有扶救之者。返以为王蛮子也。今观疏山本禅师。辩佞词远而意广。深切著明极能箴其病。第妄庸辈智识暗短醉心于邪佞之域。必以醍醐为毒药也(丛林盛事)。

    东山空和尚答余才茂借脚夫书云。向辱枉顾荷爱之厚。别后又承惠书益自感愧。某本岩穴间人与世漠然。才茂似知之。今虽作长老居方丈。只是前日空上座。常住有无一付主事。出入支籍。并不经眼。不畜衣钵。不用常住。不赴外请。不求外援。任缘而住。初不作明日计。才茂既以道旧见称。故当相忘于道。今书中就觅数脚夫。不知此脚出于常住耶。空上座耶。若出于空。空亦何有。若出常住。是私用常住。一涉私则为盗。岂有善知识而盗用常住乎。公既入帝乡求好事。不宜于寺院营此等事。公闽人。所见所知皆闽之长老。一住著院则常住尽盗为己有。或用结好贵人。或用资给俗家。或用接陪己知。殊不念其为十方常住招提僧物也。今之戴角披毛。偿所负者。多此等人。先佛明言可不惧哉。比年以来寺舍残废僧徒寥落。皆此等咎。愿公勿置我于此等辈中。公果见信则他寺所许者。皆谢而莫取。则公之前程未可量也。逆耳之言不知以谓如何。时寒途中保爱(语录)。

    浙翁琰和尚云。此书真阎老子殿前一本赦书也。今之诸方道眼不知若何。果能受持此书。则他日大有得力处。浙翁每以此举似于人。璨隐山亦云。常住金谷除供众之外。几如鸩毒。住持人与司其出入者才沾著则通身溃烂。律部载之详矣。古人将钱就库下。回生姜煎药盖可见。今之踞方丈者。非特刮众人钵盂中物以恣口腹。且将以追陪自己非泛人情。又其甚则剜去搜买珍奇广作人情冀迁大刹。只恐他日铁面阎老子与计算哉(拈崖漫录)。

    禅林宝训卷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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