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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拾遗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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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狼的故事 从前以不知为知的写些关于文艺的文章,总集起来名曰“谈龙”,其关于别的问题的则称为“谈虎”,并出一本对人的批评,书名已经拟好为“真谈虎集”,可是想到这种妄耗精神乃是昏愚的事,遂尔中止了。民国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又发生了遇狼的问题,也写了些东西,却一样的埋没了事,但是有些朋友以不明了这事为恨,希望在回想录上能够得到材料,深愧不能满足他们这期望,觉得在本文中不提一字也是不对,因把那一篇故事收在拾遗里面,算是应个景吧。原文如下:

    “从前看郝懿行的《晒书堂笔录》,很是喜欢,特别是其中的《模糊》一篇,曾经写过文章介绍,后来有日本友人看见,也引起兴趣来,特地买了《晒书堂全集》去读,说想把郝君的随笔小文抄译百十则出版,可是现在没有消息,或者出版未能许可也不可知。(可是不久出版了,书名就叫作‘模糊集’,后来在译者所编的中国古典文学全集里的《历代随笔集》中,也全部收入在内。)模糊普通写作马虎,有办事敷衍之意,不算是好话,但郝君所说的是对于人家不甚计较,我觉得也是省事之一法,颇表示赞成,虽然实行不易,不能像郝君的那样道地。大抵这只有三种办法。一是法家的,这是绝不模糊。二是道家的,他是模糊到底,心里自然是很明白的。三是儒家的,他也模糊,却有个限度,仿佛是道家的帽,法家的鞋,可以说是中庸,也可以说是不彻底。我照例是不能彻底的人,所以至多也只能学到这个地步。前几天同日本的客谈起,我比喻说,这里有一堵矮墙,有人想瞧瞧墙外的景致,对我说,劳驾你肩上让我站一下,我谅解他的欲望,假如脱下皮鞋的话,让他一站也无什么不可以的。但是,若是连鞋要踏到头顶上去,那可是受不了,只得‘蒙御免’了。不过这样做并不怎么容易,至少也总比两极端的做法为难,因为这里需要一个限度的酌量,而其前后又恰是那两极端的一部分,结果是自讨麻烦,不及彻底者的简单干净。而且,定限度尚易,守限度更难。你希望人家守限制,必须相信性善说才行,这在儒家自然是不成问题,但在对方未必如此,凡是想站到别人肩上去看墙外,自以为比墙还高了的,岂能尊重你中庸的限度,不再想踏上头顶去呢。那时你再发极,把他硬拉下去,结果还是弄到打架。仔细想起来,到底是失败,儒家可为而不可为,盖如此也。

    饼斋先生去世于今已是五年了,说起来不胜感叹。可是别的朋友,好意的关怀我,却是不免有点神经过敏的列位,远道寄信来问,你又被狼咬了么?我听了觉得也可感也好笑,心里想年纪这样一年年长上去了,还给人那么东咬西咬,还了得么。我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说,请放心,这不是狼,实在只是狗罢了。本来诗无达诂,要那么解释也并无什么不可,但事实上我是住在城里,不比山中,哪里会有狼来。寒斋的西南方面有一块旧陆军大学的马号,现在改为华北交通公司的警犬训练所,关着许多狗,由外国人训练着。这狗成天的嗥叫,弄得近地的人寝食不安,后来却也渐渐习惯,不大觉得了,有时候还要提起耳朵静听,才能够辨别它们是不是叫着。这能否成为诗料,都不成问题,反正是打油诗,何必多所拘泥,可是不巧狗字平仄不调,所以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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