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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思想与此下中国学术思想之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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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在孔子前,远自羲 农、黄帝、尧 舜、夏、商、周三代,中国早已绵历了两千五百年上下的历史传统。孔子把此一段长时期的历史传统,融会折衷,开创出他一番思想和理论,后人称之为集大成。孔子以后,孔子思想有如中道而立。凡属在思想上有建树、有创辟,必然会和孔子思想有交涉。不论是反孔抑尊孔,孔子思想俨然成为中国此下思想史上一会合的中心。

    孔子以下,先秦 战国百家争鸣。反孔的不提,尊孔的主要有两大派:一孟子,一荀子。孟子主“性善”,荀子主“性恶”。两家意见正相反,长期不能获定论。两汉以下,儒学中衰,道、释两家,递兴迭盛,经历了魏 晋 南北朝、隋 唐、五代一段长时期。孔子思想与儒家学术虽未熸息,只与道、释如鼎足分峙。抑且孔子与儒术,仅以应世济俗;若论宇宙真理,人生原则,道、释两家转踞在上,儒术似未足相抗衡。

    北宋理学崛起,儒术复兴。理学家长处,在能入虎穴,得虎子。兼采道、释两家有关宇宙真理、人生原则方面,还本儒学,加以吸收或扬弃。遂使孔子思想崭然以一新体貌、新精神,超然卓出于道、释两家之上,而又获一新综合。此事成于南宋之朱子。但即在朱子同时,理学家中即有与朱子持异议、唱对台戏者。厥为陆象山。朱子亦自说,他所讲在“道问学”方面多了些,象山所讲,在“尊德性”方面多了些。后人称之曰“朱、陆异同”。此一争辨,亦如战国 孟、荀性善恶之争,同样长期未获一解决。

    明代王阳明继起,偏袒象山。理学中遂分程 朱、陆 王两壁垒。直至满清入关,明遗民讲学,此两壁垒依然存在。厥后乾 嘉学派,盛推两汉经学,与宋 明理学树异帜。自标其训诂考据工夫,以与宋明儒所主心性义理之学相抗衡。直至清末,西方学术思想东来,当为以下的中国学术思想界又开出一新形势。

    今姑不论以后,且综述以前。自孔子迄今,亦将两千五百年,孔子思想依然是此两千五百年一段长时期历史一中心。不论反孔、尊孔任何一方面,均不能抛弃孔子思想于不闻不问之列。专就尊孔一面论,有孟、荀异同,有朱、陆异同,有汉、宋异同种种争辨。若我们要研究孔子思想,即不啻该要研究自战国迄清末此一段两千五百年长时期的中国思想史。我们不能一刀切断,把战国 孟、荀以下全部割去,专就《论语》一书来研究孔子思想。只为初学入门言,要研究了解孔子思想,断当从《论语》一书入手。而以成学到家言,亦自当以《论语》一书作为此一研究之最后归宿。

    本讲简之又简,运用单刀直入方法,想要在《论语》一书上、下编二十篇中,单举一章,试来扼要叙述孔子思想之纲宗所在;为此下孟、荀异同,朱、陆异同,汉、宋异同,经历两千五百年长时期的中国儒学史上这几项大争议,作一综合性的解答。并试拟为此下中国在学术思想上,在此前古未有之一种新形势之下,究可有何种新趋向?

    走上何种新道路?来作一大胆探测性之提示。

    二

    《论语·公冶长篇》最后一章云: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此即为我所要单独提出的一章。在我认为,此一章正可奉为孔子思想之纲宗所在,亦可凭以判断此下孟 荀、朱 陆、汉 宋种种争辨之主要依据。

    孔子不多言“性”,《论语》中仅有“性相近,习相远”一章。故子贡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之叹。但上引“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此即言人性相近,并其相近处是善非恶。是孔子亦言性善,惟与孟子不同。孟子曰:“圣人与我同类者。”凡同类者皆相似,因曰:“人皆可以为尧 舜。”此则成为全称肯定语,又悬格太高,遂启后人疑问争辨。《论语》本章,仅言人类大多数如是,不说尽人皆然,此则争辨较少。又仅说“忠信”,不言仁、义、礼、智四端,其间大有分寸。

    孔子平日最重言“仁”,又常与“礼”与“智”并言。礼有轨迹可遵,而智则有上智、下愚之不移。孔子教人,一面守其易遵之礼,一面企其难及之智。双方配合,走上仁道。仁道人人可能,但亦少人能及。孔子似乎在人之最后成就上,并未明白主张人人有平等之可能。只是天生本质相近,如“忠信”。而别立人生至高标准,如“仁”与“智”。人能忠信,可称一善人。仁且智,才始是圣人。今若责人不忠不信,人不甘受,必怒于言色以报。但若说此人不是一圣人,则此人自俯首悦服,不觉愧怍。

    孟子教人为尧 舜,乃曰:“非不能,是不为。”意存责备。孔子则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是孔子并不自居为圣与仁。孟子把教人标准提高了,不免说得容易。孔子把教人标准放低,“十室之邑,皆有忠信”,待其人做到高处去,则自见困难。孔子自己,只以“学不厌,教不倦”自负。颜渊最为孔子称赏,但亦称赏其“好学”而已。《论语》二十篇,即以“学而时习之”一章开始。《论语》一书中孔子论学语,屡见不一见。孔子自说,他忠信与人同,好学与人异。我们要学孔子,亦只有从我与孔子同处,学孔子与我异处;即是学孔子之“好学”,学孔子之“学而时习”,“学不厌”。此是惟一正办。

    又《学而篇》第二章,即继之以有子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第四章,又继之以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传”即孔子之所传,即指上文“忠信”言。可知孔子教人为学,方其在家为子弟时,即教之以孝弟;及其成人处世,即教之以忠信。人不能为不孝不弟、不忠不信之人。孝弟、忠信乃为人基本,当终身以之。其实孝弟、忠信,亦属一事。未有在家不孝弟,而出门处世能忠能信者。亦未有处人能忠信,而在家不孝不弟者。孔子身后,有子、曾子,在门弟子中最受尊敬,故七十子后学编集《论语》,首以此两章承孔子论学、论仁之语。开宗明义,昭灼甚显。

    今再要约言之。人当初生幼弱之年,即知孝知弟。逮其成人涉世,即知忠知信。人之有学,则必本此以为学。孔门之教,务使人皆为一孝弟、忠信之人。由此以学,及其所至,则尚有更高标准,不能限一格相期。故孔门弟子分四科,曰德行、曰言语、曰政事、曰文学,而要之必以孝弟、忠信为本。故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孝弟、忠信是在始学基层相近处;逮其学成行尊,乃成相远;不仅是流俗陷阱使人相远。

    三

    今再本《论语》本章进论孟 荀、朱 陆、汉 宋之异同。

    孟子道“性善”,比较与孔子意为近。荀主“性恶”,谓善者是伪。“忠信”非不善,“十室之邑”之忠信,不能谓其皆出于伪。故后人阐扬孔教,多采孟子。然论为学之重要,则荀子若较胜。两汉经学传衍,荀子贡献,实居孟子上。宋儒始特提孟子,少及荀子。惟程朱唱为“格物穷理”之教,朱子于训诂考据,汉 唐经学传绪,亦所留心。掇拾兼通,博大周详。能于“尊德性”大前提之下,不忘“道问学”。又程 朱皆言孟子为学尚粗,不如颜子。而象山乃讥朱子为“支离”。自谓其学由读《孟子》书而自得之。阳明更特提孟子之说“良知”。流弊所及,乃谓“满街都是圣人”,端茶童子亦是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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